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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块小甜糕

何骁是个性格强硬、惯于掌控自己命运的人, 他的后半生都在病榻度过,于是早在两年前, 他就已经为自己的葬礼做好详细规划,甚至数遍叮嘱路易森,葬礼上所有的花都要用芍药芍药是余踏月最喜欢的花。

葬礼当天,余年换上素服, 以何骁独子的身份在灵堂谢客。各国富商名流听闻消息后,陆续前来告别。从来客的言辞间, 余年恍惚能窥见何骁这一生,是何等的波澜壮阔。

一个头发泛有灰白的老者过来, 和余年握手,又仔细打量余年,最后叹道,“你的父亲,何骁先生, 我们一众老友宿敌,都称他为海上王者。最近这几年,他深居简出,不怎么露面, 消息也少, 像是对世界和活着已经不抱什么热情,一心等死。但前些日子, 他打电话告诉我们说,找到了你, 说着说着,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还哭了起来。”

余年鼻尖一酸。

那人没再多话,“借用你父亲本人的话,他这一世,已是不虚此行,节哀。”

余年诚恳鞠躬,哑声道,“劳烦您亲自过来。”

葬礼持续了足足三天,余年谢客中途,会和来人寒暄。他慢慢知道,何骁少时父母就被仇家谋杀,家产被夺走一空。等他长大后,步步为营,亲手报了血仇,却也因此受了伤,还被药物损坏了身体,才壮年,身体就急剧衰弱,再也恢复不了健康。

也知道何骁颇具手腕,极有魄力,名下船队不断扩大,足有一百多艘,版图航线遍布大洋。还知道他曾怀有征服海洋的壮志,却因为身体太差,不得不被困在病床上。

到第三天下午,来往的客人少了很多。路易森眼底满是血丝,带着人送了下午茶过来,“小少爷,吃一点吧。”

余年摇摇头,歉意道,“我真的没胃口。”

晚上睡不好觉,白天也没有时间休息,余年明显瘦了一大圈,衣服穿在身上,都空落了些,下巴也尖了,他的眼睛却很明亮,温和道,“您别太累,也要多休息。”

听见这句,路易森点点头,在余年旁边站着,忍不住多聊了两句,“我年轻时很落魄,后来是先生救了我,把我从烂泥里拉出来,让我堂堂正正地活着。这份恩情,我记一辈子。”他视线的落点是何骁的遗像,出神片刻,又道,“我去外门迎客。”

第五天,按照何骁的遗愿,余年亲自捧着何骁的骨灰盒出海,站在船头,迎着海风,将骨灰洒进了海里。路易森一身黑色西服,揩了揩眼角的湿痕。

从船头退回来,余年看着海面波涛翻卷,细微的灰末转瞬就消失不见,随着海流不知道漂向了哪里。

海鸟嘶鸣,垂着眼,盯着海浪看了一会儿,余年安静转过身,将头埋在了谢游肩上。

谢游抬手,把人抱在了怀里。

而这两天,国内各大论坛已经炸了锅,相关的帖子纷纷占领首页。

“看国外新闻没实锤了,以前骂余年穷、骂余年是上不了台面、无父无姓氏的私生子的人,脸肿了吗链接”

“预防有些智障黑粉链接都不点开就瞎几把喷,这里上图。答应我,看了再喷,保留一点生而为人的智商好吗”

“卧槽啊啊啊余年还真是船王的亲生儿子我特么这是什么神奇真相前几天说余年是于祝生私生子的闭嘴吧,于祝生还数不清到底几个老婆几个子女呢,家里财产争得头破血流,惨的一比船王不一样啊,公开的信息来看,一辈子洁身自好,连个花边消息都没有,在一个采访里曾经提过,说这辈子只会爱一个女人,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就是余踏月吧神仙爱情”

“在外网看见新闻了,船王何骁病逝,好多政要富豪都去参加葬礼了,年年肯定很难过吧,照片上年年瘦了好多,本来脸就很小,现在看着好心疼啊qaq”

“年年继承了船王庞大的遗产,外网报道里写稿的,把明面上的财产清单一项一项罗列出来,说快疯了,我也差不多快急死了啊啊啊啊黑子们求你们停手再黑下去,年年会不会一个不开心,就不混圈了紧张”

余年本人没在国内,但连着三个相关话题都接连上了热搜。余年外卖都点不起这个话题又重新被顶了上去,话题下,众人纷纷留言,说好的点不起外卖呢,现在叫爸爸到底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很快,又有一个话题讨论度暴涨。

“谢游余年姐妹们拿起你们的显微镜,新闻报道放出来的照片里,年年在送客时,站在年年后面角落里右边那个人,是不是谢总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像卧槽,年年父亲的葬礼,谢总也去了或者全程陪着年年的”

“谢游余年原来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不过年年和谢总不是现实生活中的好朋友吗在现场陪年年也很正常吧虽然我到现在都不是很懂,一心一意黑年年的谢总怎么突然就不是从前的谢总了”

“谢游余年啊啊啊啊爆炸哭泣,真好,在年年最难过的时候,谢总陪在年年身边的qaq我又要相信爱情了”

葬礼结束后,将何骁的身后事一一处理妥当,余年才恍然发觉,已经是十一月初了。再回到宁城时,不少树叶落尽,只剩下光衤果的树枝,将头顶的天空分割成块,像碎裂的玻璃一样。又连着下了一个星期的雨,才刚有了点阳光,但气温也没能挽救回来,一日比一日冷。

余年戴着口罩,进到一家咖啡店里,买了七杯热咖啡外带。收钱的是一个斜戴鸭舌帽的年轻女孩儿,在将找零递给余年时,她压低声音说道,“我和我的同事,包括咖啡厅的客人们,都非常非常喜欢您的歌。在新闻上看见,您遇见了难过的事,请一定注意身体,节哀。”

说完,她又拿了两颗水果糖,随着零钱递给余年,扬起灿烂的笑容。

余年接下纸币和糖,认真道,“谢谢你。”

提着热咖啡到了录音室,余年亲手递给工作人员,最后两杯给了刚过来的孟远和施柔。

孟远接过咖啡,没心思喝,打量着余年,担忧道,“怎么没几天就瘦了这么多真不用多休息两天接到你的电话,我都还惊了惊。”

知道余年难过又忙碌,孟远一直没拿工作上的事去烦他。原本以为余年上午回来宁城,会休息休息再开工,没想到下午就开始录歌了。

余年摇摇头,捧着咖啡杯,像是在汲取热量,“在家里睡觉也睡不着,还不如来工作,孟哥您应该开心才对,我这么自觉。”

“开心不起来,你是不是没照镜子,下巴都尖了”见余年情绪不高,笑容也淡,孟远忍不住心疼,叹息道,“不少媒体都想约你采访,我全给拒了,你自己也别乱跑,真被记者堵了,肯定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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