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去的话,我们倒也算朝夕相处了,你就能彻底了解我.....其实我还算有趣,并不似表面这般清高冷淡。阿栀,给我一个你了解我的机会!”
冯栀渐渐笑容微敛,原来常二爷所言非虚,他真的对她生出了情意,是甚麽时候他起心思的?送馄饨那趟?借书那次?还是看电影那回?或是一起乘电车的点滴?
都怪她年轻不解风月,令他起了这样的误会,可怎生是好!
她略思忖会儿,抬起头,眼里有歉疚,斟酌地说:“我已经了解你......你是个很靠得住的朋友,其实这就足够了。”
周希圣握紧手里伞柄,终是难掩浓浓地失落之情,他沉默好一会儿,才苦笑着问:“因为常家二爷麽?”他又道:“是常毓贞说给我听的。”
冯栀有些不解:“毓贞为何要与你说这个?”
“想让我死心罢!”周希圣话里带着几许酸涩,再看向她因多情而红通通脸儿,一切都彻底了然。
几辆黄包车从他跟前跑过,地面湿漉漉地,就听鞋底踏得水花四溅,啪啪声响不断,像踏响在他的心上,终是回过神来,他道:“天黑沉沉的要下暴雨,你回去罢,我也要回了。”冯栀笑着道:“你明早几时的船?在哪个码头?我去送你们!”
周希圣原意是不需要她走这一遭的,却碍不过心底的妄想,或许一夜之间她又想通了也未定,女孩子都是善变的。
他把出发时间、几号码头都详细告诉她,言毕又莫名起了悔意,再道:“若是天不好就算了,以后.....以后兴许还会见面的。”转过身很快地走了。
周希圣穿过马路,衖堂口的老虎灶热腾腾弥漫着烟气,一团一团似云吞雾绕,把他的背影模糊地再也看不见了。
冯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
惆怅,人生崎岖而漫长,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便就此别过,她开始思念常二爷,不知怎地竟然悲伤起来。
白日睡足,晚间有精神,能听见外面唿唿哨哨地刮风,淅淅沥沥地落雨,一阵紧过一阵的把热气往房里赶,顺着墙壁钻进来,尽在仄逼的阁楼里浮游着,竹席下面像有慢火在炖,冯栀觉得背上的衣裳湿透了,她坐起身在桌上摸索半天,才找到那柄团扇,倚着靠枕边打风边朝窗户外看,黑漆漆如喷墨一般,她胡思乱想了许多,终是意识陷于朦胧,似乎不觉得很热了,甚还有丝丝凉意拂面,她忽然惊醒过来,无风无雨,窗户外是烟青色,天亮了。
第柒拾//*//章三步错
第柒拾//*//章三步错
冯栀惦念要去十六铺码头送周希圣,早早打水洗面,冯氏站在一边儿抽水烟,拿眼睃着将她全身从上往下打量。
冯栀因那烟味儿有些反胃,把棉巾拧干搭上架就要走,冯氏的水烟杆往她身前一横:“到啥场化去?(去哪里?)”
冯栀道:“送个朋友坐船去。”
冯氏问:“倷(你)面孔雪雪白,大抵生仔病,就勿要出去,寻格大夫来替倷瞧瞧哉!”
冯栀平静道:“哪里生仔病,姆妈想说甚麽勿要绕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