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跃然纸上,朱璃芷疑惑地拿起纸签,只见上面龙飞凤舞,泼墨成书。
【本宫诺蓝佑霖,若沙场归来无处安顿,可许驸马之位荫庇。
一纸千金,二书成诺。
宏德十六年,六月十六,德安亲笔】
末尾还盖了她的私章,可此时朱璃芷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写过这份许诺书。
一纸千金,二书成诺。
那年的她不过十一二岁,数十载后,已然难以回想当初因何而诺。
同样,蓝佑霖也从不曾向她索要过这份承诺。
转眼十年匆匆,故人已成黄土。
旧日时光掀开一隙,最后,一支褪色的长钗放在了许诺书上。
关上木匣,合上木箱。
或许有一日,她祭奠故人时,会将这份许诺书还给他。
也或许,就带着这份无法兑现的承诺,过完此生。
……
景瑞十一年,秋。
青州濮阳旧宅。
近日朱璃芷愁眉苦脸,有些烦躁不安。
沐怀卿刚料理了前院的杂事,回到后院,就见朱璃芷苦着脸,摸着自己的肚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沐怀卿拢了一件披风在怀中,走到朱璃芷的身后,为她披上。
“怎么了?”
朱璃芷微愣,转身看向沐怀卿,想了想,却摇头,“没什么。”
方至掌灯时分,濮阳弥生恭恭敬敬地向父亲母亲问了安,便回房中继续挑灯夜读。
朱璃芷坐在寝卧里的八仙桌前,撑着下巴,疑惑道:“不知弥生这书呆子性格是承了你还是承了我?”
沐怀卿刚绞好热帕子,转身展开正欲给朱璃芷擦脸。
朱璃芷见他不语,伸手推了推,“你倒是说呀……”
那娇滴滴小模样,眼波流转,又娇又嗔,毫无妇人的成熟风韵。
这十年来,她被他养的太好,不论是性子还是皮肉,都一点都没有变。
“弥生喜读书,自然是承了公主。”
这些年来,私底下无人时,他偶尔还是会唤她公主。
朱璃芷顿时像被捋顺了毛的猫儿一样,丢出一个得意的小眼神,“我也是这样想的。”
可想了想,又觉不对,遂有些忧虑地看向沐怀卿,“怀卿,你说弥生会不会也学我当初都包些封皮……”
曾经她珍藏的小黄书,被沐怀卿扒了封皮,碎了个干净。
沐怀卿低低一笑,又绞了帕子继续给她擦手,“芷儿在担心什么?你夫君我教导得了一国之君,难道还教不好自己的儿子?”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朱璃芷点了点头,一脸欣慰。
擦完了手,沐怀卿又端来热水,蹲下身去,给朱璃芷脱掉鞋袜。
两只白净的小脚泡在热水里,被细细揉搓,这是他每一夜睡前都会做的事情,十年如一日。
朱璃芷看着眼前的男人,已经十年了,他一点没变。
容颜没变,性子没变,对她呵护备至,视若珍宝,皆没有变。
离开盛京,回到青州的濮阳旧宅后,沐怀卿办了一场亲事,八抬大轿,将她迎娶进门。
至此濮阳家的族谱上,到了最后的子嗣濮阳蔚然旁,添上了朱璃芷的名字。
而他们名字的下面还多了一个濮阳弥生。
在青州日子过得太好太闲,朱璃芷觉得,还可以再添一个濮阳初蕊。
弥生向新而生,初蕊娇花见蕊。
连名字都取好了,可这一年来,她左等右等,都等不来自己肚子的消息,每个月月事都是准得不能再准。
这不禁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产弥生时,伤了身子。
私底下也悄悄找了大夫来看诊,结论是她的身子被养得好着呢,没有丝毫问题。
大夫反倒劝她,这种事不能急,夫妻感情好了,孩子自然就有了。
便也没有其他办法,朱璃芷只能寻思着,也许自己再努力一把,才能怀上个孩子。
这般想着,刚擦干的小脚也不往鞋子里去,转而抬起,去蹭那个正蹲在地上,还在给她擦脚的男人。
蹭了蹭腿,又蹭了蹭胳膊,见沐怀卿没有反应,干脆胆大包天地用脚指去点他的肩头。
终于擦干了另一只脚,沐怀卿握住朱璃芷放在肩头的脚,侧首轻轻一咬。
“最近怎么这么调皮?”
他睨着她,低笑。
朱璃芷嘟了嘟嘴,伸出另一条腿,两只脚都搭上沐怀卿的肩头。
她斜撑着身子,向后慵懒地躺在贵妃椅上,朝着他坏笑,“不知厂公大人今夜还能侍寝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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