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数到五,五年就过去了。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城市生活水平提高,农村依然贫穷,柳青扩建了厂房,告别了原始的手工作坊,他又买了台电视,从此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电视机是个好东西,它告诉人们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柳青爬上门前的柳树,把天线绑在最高的树枝上,戏子在下面喊,有影了,声音也有了到晚上,村里的人也来看电视。男人们蹲在地上呼啦啦的喝面条,老娘们坐在墙根哼哼唧唧的哄孩子。
小拉一边看电视,一边搓泥。他搓完脖子搓脚丫,搓成一个泥丸,闻闻,嘿嘿一笑,就向那老娘们堆里砸了过去。这算是一种调戏吧,几个老娘们也把小石头扔过来,笑嘻嘻的说,丢你娘的绣球。绣球二字使小拉想入非非,这单身男人下劲搓了个大的,砸中了一个寡妇的头。寡妇一拍大腿破口大骂,哪个小歪逼小拉站起来说是我,寡妇扭扭屁股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三巴掌。众人哄笑起来。小拉摸着自己的头,看着女人的手。除了他娘,还没有别的女人碰过他。
叶子是个淘气的小姑娘,在伊马的记忆中,她的裙子永远是脏兮兮的。她在人群里挥舞着一把小勺,嘴里嚷着打,打。柳青躺在摇椅上说,不听话,打屁股。叶子依然说打,打。柳青便在她屁股蛋子上来了一下,问她还打不打,她嘴一撇,说抱抱。
伊木抽着旱烟,瞎妮攥着根绳子。伊马爬到东,爬到西,他的智力和别的同岁的孩子不一样,五岁还不会说话。瞎妮把伊马拽回来放在膝盖上,小声哼唱:
月老娘,黄巴巴,
爹浇地,娘绣花。
小乖儿,想吃妈,
拿刀来,割给他,
挂他脖里吃去吧
她想把儿子哄睡,自己却迷迷糊糊睡着了。伊马就爬到大门口,坐在那里看呼啸而过的车辆。那一刻,伊马很孤独。一个人从公路上走过来,拐弯在伊马面前停下。他的脸恐怖极了,伊马吓的双手抱着头。终于,伊马一声嚎叫。当时正是夏夜,电视机前的人们看到那张脸也都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