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他没钱了,一天下来楚子航给他的几十万日圆他都花光了,他想让恺撒和楚子航再帮他搞点钱。绘梨衣翘家的目的就是出来玩,出来玩就得花钱,路明非生怕这位黑道公主心情不爽毁灭世界,所以吃穿用度都是最高标准,照这么下去每天都得十几万日圆打底,买衣服鞋子的话更是花钱如流水。这种事情要换了别的时候无论是加图索少爷还是楚少爷都能轻松解决,可如今这两位赚钱也得靠卖酒提成,穷得叮当作响。情急之下恺撒想到把从风间琉璃那里得来的路虎越野车转让给座头鲸,座头鲸慷慨地支付了不错的价格,才算解了燃眉之急。
他们这是带钱出来跟路明非接头。
如今他们是黑户,没有身份证明还被警方通缉,没法买手机,也就无法随时联络路明非,只好在胶囊旅馆里干等。
“你相信那个风间琉璃么”楚子航问。
“他给的材料已经看过一遍了,似乎都是真的,分析也合情合理,橘政宗非常可疑,王将更加可疑。”恺撒说,“但是最可疑的还是风间琉璃自己。”
“是啊,他给出的一切都很可信,唯独他这个人可疑。”楚子航说,“但眼下的情况如果我们不能和源稚生联手,就只能和风间琉璃联手,我们联系不上学院,在日本孤身作战,我们需要盟友。”
“跟他结盟就会被卷入黑道仇杀。”
“按照校规,我们只能对龙类、死侍或者犯杀人罪的混血种使用暴力。风间琉璃必须向我们提供更多的证据,证明王将的罪行。只要我们坚持这个原则就不会被卷入黑道仇杀。”
“你想什么呢”恺撒耸耸肩,“我的意思是卷入黑道仇杀还蛮有意思的”
“加图索家果然是疯子家族。”
“一个月之前要是听你这么说我会勃然大怒吧”恺撒扔了一听啤酒给楚子航,“现在我听着怎么觉得你是在称赞我呢也许我可以邀请你担任我的伴郎。”
“邀请路明非当你的伴娘么”楚子航打开啤酒随口说。
“恭喜,你的幽默感也上升了。”
楚子航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过午夜了,他们也玩得太晚了。”
“行啦你又不是他父母,带着姑娘出门玩就该这样,在巨大的城市里随心所欲地疯跑,玩到昏天黑地。”恺撒点燃雪茄,慢悠悠地吐出一口青烟,“直到你们两个都累了,跑到湖边或者海边忽然停下,望着水面上的浮灯,你觉得那灯光真美,感谢在这么美好的时刻有这么一个女孩站在你身边跟你一起分享美景。这是你们两个共同的记忆,即便后来你们没有走到一起,可那个时刻是不朽的。”
“你跟诺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
“嗯,她是个小疯子嘛。”
楚子航心里一动,听起来恺撒和诺诺真的有过很好很好的时光。也许打断车轴也没用吧打断车轴诺诺也可以跳上拉车的马奔向婚礼现场,她为什么不嫁给恺撒她就该嫁给恺撒。
你爱上某人,愿意牺牲一切,像是火炬那样熊熊燃烧直到烧成灰烬,可那又怎样你毁天灭地屠龙降魔浴血归来,你很牛逼,可那又怎样你能给她什么样的生活你牛逼你就有权得到她的爱么
你的爱很沉重,可还得看她想不想要。
长街尽头传来了引擎声。两人迅速挤到窗边,窗户只是个直径大约一英尺的圆形小窗,就像海船的舷窗。两个人都想往外张望,就只能以别扭的姿势将脑袋对顶在一起,像是船舱里的两头熊争看船舷上溅起的浪花。楚子航天生一颗八婆的心,否则他如今跟路明非的关系也不会那么好,而恺撒关注这件事的理由很微妙,他觉得作为情场圣手,他应该首先嘲笑一番路明非跟女孩相处时的窘态,然后把多年积攒的心得传授一些给他。
亮着黄灯的出租车在街口停下,再往前就是能淹到底盘的积水。路明非跳下车来,撑开一柄大伞,后排车门被人推开,伸出女孩的小腿来,小腿的线条纤长美好,肤色素白耀眼,脚上穿着白色的高跟短靴。那只脚在积水中一踩就缩了回去,片刻之后再伸出来,只剩赤脚踩在水里。穿塔夫绸露肩白裙的女孩钻到伞下,爱惜地把新靴子抱在怀里。两人顶着一柄伞跑向旅馆,男孩拎着大大小小的盒子。雨水在街面上浩荡奔流,浑浊的水花在腿肚上跳荡,女孩轻盈得像是涉水过河的白鹿,脚踝上,金色的链子哗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