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噩梦了。”老人喝了口烈酒喷吐在红热的刀胚上,烈火升腾起来,他趁着火劲抡锤敲打,火光照着他苍老却肌肉分明的上身,浑如一尊铁铸的武士。
意大利,罗马,阳光充足的早晨。
郊外古堡中,加图索家的代理家主弗罗斯特正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银行家吃意大利风味早餐,席上谈笑风生。他们正在做一个220亿美元的计划,投资位于苏格兰北海的海底天然气矿,加图索家在去年年底获得了开采权。预计到2014年气矿上缴英国政府的税收高达每年70亿美元,而加图索家的回报数倍于此,全世界各地的银行都希望投资这个项目从利润中分一杯羹。
这顿早餐吃得雍容惬意。大生意就该这么谈,在弗罗斯特看来只有小生意人才会在谈判中拍桌子瞪眼,真正的掌权者都是在云淡风轻的对话中就敲定了合作。
“关于那个波旁家族的私生子还有更精彩的故事,1732年他从没见过的母亲那里承袭了男爵爵位,准备踏入上流社会,于是他”弗罗斯特整个早晨都在讲笑话,逗得那几个女银行家们哈哈大笑。
黑衣白衬衫的秘书忽然出现在让身后:“先生,有重要的消息。”
弗罗斯特笑笑:“帕西,在我们吃早餐的时候没有什么重要消息,餐桌上最重要的是奶酪。”
他可不想在银行家们面前失礼,堂堂加图索家的代理家主,用得着在吃早餐的时候处理事情么世界是围绕着他们这些权贵转动的,即使世界要毁灭,在弗罗斯特吃早餐的时候也该暂停一下。
帕西居然没有退下,俯身凑在弗罗斯特耳边说了几句话。
“昂热这个狗娘养的神经病”弗罗斯特怒拍桌子,震翻了奶酪碟,匆匆离去甚至没有向银行家们解释。
“有些紧急的事,是关于家族继承人的,非常抱歉打搅了各位用餐。”帕西鞠躬之后追着弗罗斯特离去。
银行家们相对沉默,没想明白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让弗罗斯特这么失态,还有弗罗斯特说的那个狗娘养的神经病他们似乎也认识。
进入隔音办公室后弗罗斯特才彻底爆发出来,吼声的分贝数堪比喷气式飞机:“他怎么可以把恺撒派去执行那种危险的任务”
“去年家族试图罢免校长,我们和昂热的关系就等同于决裂,昂热再也不给我们留余地。恺撒是学院的学生,按规定昂热可以派他去执行任务,我们无权过问。”
“可我们是他的家长我每年参加恺撒的家长会我有权过问他的安危”
“虽然这么说可能让您不悦,”帕西顿了顿,“但是您是代庞贝家主参加恺撒的家长会您有出席的权力但是无权叫停任务。”
弗罗斯特如被迎头棒击:“那那打电话日本分部让他们中止该项任务如果这一次他们帮助我们,会获得加图索家的善意和回报”
“日本分部应该不会听从,他们连昂热的命令都未必服从。”帕西说,“日本分部是半独立的机构,他们更像一个黑道组织,而不是学院的外派机构。”
“黑道组织”弗罗斯特大惊,“学院旗下怎么会有黑道组织”
“因为日本分部不是由学院建立的。上个世纪初,秘党领袖马耶克勋爵乘坐轮船到达日本,发现日本的混血种从事着非法的营生,也就是黑道。无论是妓女、鸦片还是军火,任何利润巨大的非法生意都被日本混血种操控。他们在日本已经根深蒂固,秘党根本无法渗透进去,最终秘党跟日本的混血种家族谈成了合作,秘党不在日本建立分支机构,而日本的混血种家族会支持秘党开办的学院。他们每年都会往学院派遣留学生,这些人学成归国后组建的部门就是日本分部。他们有双重身份,黑道干部和学院的雇员。”
“昂热居然用教育经费搞非法经营贩卖鸦片”
“学院并不插手违法交易,违法交易是组成日本分部的家族控制的。那是日本黑道中最古老的家族,共有八个姓氏,合称为蛇岐八家。蛇岐八家也不直接从事违法交易,他们是黑道的执法人,很多黑道帮会认他们为本家,接受他们的管理。可以说蛇岐八家掌握着日本黑道的法律。”
“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庞贝家主是知道的,大概是忘记告诉您了。”
“忘记了”弗罗斯特目瞪口呆。
他承袭庞贝在校董会的席位已经有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里他一直相信自己大权在握,对于学院的事明察秋毫。直到今天他才恍然大悟说这间学院的结构简直就是颗洋葱,剥掉一层还有一层,外人永远难以触及真相而他就是那个“外人”。更令他恼火的是庞贝,弗罗斯特也曾问庞贝要过相关文件,庞贝没有移交文件的理由是“你说的文件是指校董会开会时发给我的小纸头么”、“用其中部分折过纸船”,还有“反正最核心的秘密昂热也不会留下书面记录至于小事不如不知道”。
“此外,日本分部是各分部中最平静的一个,从他们每年交给学院的年报看来,日本境内一切平安。可以确定的是,日本分部被一张巨大的黑幕笼罩着,他们在黑幕下做的事我们不知道。”帕西说,“可以说他们是脱离学院独立运作的。”
“连线家主。”弗罗斯特定了定神,“他是恺撒的亲生父亲,以他的名义要求昂热暂停这项任务”
“在未来的一周内我们都很难和家主建立通讯,家主去西藏参加一个名叫心灵之旅的慈善活动,要在喜马拉雅山麓的喇嘛教寺庙中过一周的修行生活。没有任何移动通讯公司在那里有信号,他也没带海事卫星电话,去那个喇嘛庙的唯一办法是骑马,但因为去年冬天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骑马进出一趟也需要一周时间。”
“他过修行生活他能受那种苦”弗罗斯特怀疑自己听错了。庞贝对起居条件要求之苛刻,是那种恨不得带着自己的床垫周游世界的人,没法想象他在西藏的喇嘛庙里怎么生活。
“好像是听讲座听到了一些双修、欢喜一类的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