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意地想，自己马上就能摆脱外门弟子的身份了，秦楠再厉害，难道能比上长老吗?所以还有什么听秦楠的话的必要?
他越想越兴奋，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穿上内门弟子衣衫，被外门弟子羡艳的场景，那副小人嘴脸便彻底暴露出来。
直到他听见身后穿来了脚步声。
那人一愣，脚步顿住，狐疑地转身。
下一瞬，他所有的得意神情瞬间消散，他脸色煞白，如同见鬼一样地瞪大眼睛，瞳孔凸出到让人觉得滑稽，他颤声道:“你，怎么是你!”
在他身后，一身黑衣鬼面遮脸的人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他只是慢悠悠地，一步一步迈步向前，但每一步都带来无尽的压迫感。
报信的那人脸色苍白双膝发软，跪倒在地上，脸颊已经沾上恐惧的泪水，他跟随秦楠在外除妖已经一年有余，当然知道眼前这位苍山派群妖之首有怎样的厉害手段!
他的牙关止不住地颤抖，却还是道:“别，别杀我，我能告诉你秦楠的全部弱点，别杀我啊!”
话音落下，他听到尊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听上去满是冷酷轻蔑，但他却听到其中藏着一丝丝诡异的笑意。
他顿时以为自己有救，他不怕尊主的蔑视，只怕对方嫌弃他没有利用价值，于是他立刻又道:“我，我跟着秦楠下山除妖的时间最久，我知道的关于秦楠的事最多，我有价值，求求你别杀我!”
尊主缓步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却是问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低哑，宛如来自地狱的低语，那人听到之后吓得浑身颤抖，忙如实答道:“传递消息!”
尊主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内鬼?”
那人又一次吞咽着口水，但心中的紧张没有丝毫减轻，他喉头干涩，哑声颤抖道:“是。”
尊主没有再说话，几秒的沉默过后，那人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到尊主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那人不敢说话，僵硬地跪着，一直等到尊主终于又道:“理由?”
那人不知从何处突然得到一股勇气般，说话的声音竟然比方才大了些:“我要成为苍山派内门弟子!杨柳絮长老承诺我，只要这么做，就可以收我成为内门弟子!”
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尊主又一次低声一笑，说出的话却冷酷得让那人心凉。
尊主淡淡道:“该杀。”
那人的脸白到再无一丝血色，整个人满是灰败的死气，却见尊主思索片刻，然后像是改变了主意般，突然改口道:“算了。”
那人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希望。
下一秒，他却被人一掌拍向天灵盖，一股霸道的魔气涌入他体内，摧枯拉朽般彻底摧毁了他脆弱的经脉，这一次他连绝望都忘了，整个人呆呆地跪在原地，神色空洞。
很久之后，他脑海中才出现了第一个想法，他完了，经脉毁到这般地步，他这辈子再没有修行的可能，甚至连普通人都远远不如，他殚精竭虑地为自己谋划，但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这让他比死更难受，那人一瞬间想要寻死，尊主却拍向他头顶轻轻一拍，下一瞬，他的身躯就软软的、如同蠕虫般倒在了地上。
尊主低头看着他，低哑的声音中带着阴冷的笑意道:“还是多活几年吧。”
说完，尊主转身，他没有管身后晕倒的人，径直向跟随自己的众妖走去。
他记得，曾经有人对他说，因为杀死垃圾脏了自己的手不值。
但荒原之乱也告诉他，垃圾就应该得到被摧毁的结局。
权衡二者后，他得出了自己的准则，如非必要，他会留垃圾们一命，但作为惩罚，他要摧毁对方最珍视的东西。
尊主默默地想，他遵守了师尊的话，但这份阴暗面，可不能被师尊看到。